南汉山城的历史真实吗 | 南汉山城历史背景在韩国反响

《南汉山城》这部电影的叙事大体符合史实,故事发生在明末的崇祯九年(1636年),讲的是清朝刚刚在沈阳建立,皇太极亲自率兵入侵朝鲜王国。朝鲜国王退守南汉山城,在经过了47天围城的煎熬后,被迫开城投降,并宣誓永远效忠清朝。

《南汉山城》是韩国前总统金大中非常喜欢的一部历史小说,很多韩国人都是通过这部书来了解朝鲜李氏王朝与明、清两代的宗藩关系。

在2017年,它被改编成为了电影,获得国内外的一致好评。从历史观上看,它是韩国电影界的一大进步。

为什么这么说呢。因为对于这段“丙子胡乱”,也被称为李朝版的“靖康之耻”,韩国影视圈总是不敢正视。早些年,他们拍了好些类似于《最后的武器——弓》这样的“抗清神剧”。

《南汉山城》则不同,它虽然还是以儒家“夷夏”本位为视角。

但这部电影承认了李朝和清之间的巨大军事差距,将一个自诩“小中华”的农耕文明在游猎民族的铁蹄下的无奈展现的淋漓尽致。

1、 为什么要战

朝鲜、三韩、高丽、白袍之国……这个国家有很多古称。而明朝皇帝选择了朝鲜这个名字作为赐名,取代高丽。当初,高丽将领李成桂奉命进攻辽东,可李成桂畏惧强大的明军。

最后李只得两害相权取其轻,发动兵变掀翻了高丽王朝。

半岛上最后一个封建政权——李朝(1897年改为大韩帝国)就是这样戏剧性的诞生了。朝鲜国王正式纳入明帝国宗藩体系,作为明朝郡王,可以享受亲王待遇。

而发生在明末的这场“丙子胡乱”,是以朝鲜拒绝向清帝称臣开始的。李朝肯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尊严,但是“为了与明朝的大义邦交”这句话也赫然出现在电影片头,并非虚言。

是的,曾几何时,日本的丰臣秀吉以举国之兵发动“文禄”、“庆长”之役,几乎吞并朝鲜。明朝万历皇帝耗费白银八百万两,调集重兵征讨多年,挽救了李朝的宗庙社稷。

“神宗皇帝于我国,有万世不忘之功矣。当壬辰板荡之日,苟非神宗皇帝动天下之兵,则我邦何以再造而有今日乎?”

可是,这场战争也极大的削弱了明军在辽东的力量。到了17世纪上半叶,女真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。

当然了,朝鲜历史上并不仅仅向中原王朝臣服。辽、金、蒙的铁骑都曾一次次突破过高丽的千里长城,用金戈铁马换来贡品和美人。

对的,就有金。金与后金,靺鞨女真与建州女真,是同一民族的不同部落。老女真语和后女真语(满语)都属通古斯语系。

只不过在文字上有所不同:金国的完颜家族源于靺鞨女真。完颜氏在立国之前曾是辽(契丹)的臣属,所以就用契丹文创造自己的文字,这种文字在蒙古灭金后逐渐消亡,皇族完颜氏也遭到灭族。

所以,到了几百年后,女真中的建州部落崛起时,爱新觉罗家族就借用蒙古字母创造了新的女真文字,成为之后的满文。

史学界也一直有另外一种说法,说女真只是个地理概念而非血缘概念。

但不管怎么说,在地缘政治的天然条件下,高丽和女真的世仇是延续下去了。金强大时曾侵犯高丽,而李朝繁荣时也蚕食女真的领地。最后,随着后金(清)的崛起,形势再一次逆转。

皇太极和多尔衮跨过了鸭绿江,十二天就打到了汉城。

2、“胡”与“乱”

而在中华大地的北方,女真也再次成为游牧民族的强者。明建立后,元变成了北元,蒙古又一次次分裂、内斗,成吉思汗的子孙一步步没落。

草原上的霸主之位,最终被来自东边白山黑水中兴起的女真族夺走。

当皇太极西征胜利、击败了蒙古林丹汗后,俘获了大量“黄金家族”的妻妾子女,得到大汗之印。

此后,满蒙通婚的频率越来越高。漠南蒙古的王公们,也不得不承认建州女真“继承”了蒙古“黄金家族”的事业。

历史教育我们:实力往往能改变人对于血统的执着。这出乎意料,又在情理之中。皇太极作为一个女真人,成为了新的蒙古大汗。

当然,他还不满足。他改女真为满,改金为清,他的梦想是做全天下的皇帝。漠南蒙古已经解决了,皇太极剩下的最大敌人是明朝。但是,他先要拔掉背后朝鲜这根刺。

比起国内的《清宫风云》、《江山风雨情》、还有《山河恋》这样的剧。

《南汉山城》这部电影的服道化要真实很多。标准的“金钱鼠尾辫”,国内导演很少去还原,反而是韩国人做的很客观。最难得的是电影使用了满语。

要知道,满洲上层贵族虽然会学习汉语,但是他们内部沟通仍然使用自己的母语,这一状态在清朝中后期才改变。《南汉山城》中的满语还不能说标准,但这种精细已经胜过国内许多无良剧组。

电影中,朝鲜使臣来到清军大营。看到清军士兵有人食生肉,龙骨大将军(英额尔岱)用餐,食物也只是一些半生不熟的肉类和饽饽,吃相也比较“原生态”,这是非常尊重历史的。

实际上,后金的老汗王努尔哈赤的菜单上,就有生野猪肉。到了皇太极时期,虽然引进了汉地的少量菜品,但尚未成为主流。

据《满文老档》记载,王公贝勒们的宴席也是“不设桌案,席地而食。”皇太极本人最爱的,也就是白水煮熟的猪大腿骨,用刀子剃下软烂的肉吃。

在今天,我们能理解文化的多样性。可是在当年,这在朝鲜君臣的眼里这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
李朝的官方文字是汉字,有几千年的历史。而满文才诞生不久;李朝王室用的是明朝赐予的衣冠服饰,李朝是同样深受儒释道文化影响的“小中华”。

而清国还在草创阶段,处于封建社会的门槛,奴隶制部族的残余还未清理干净。

一个已经发展成熟的农业文明,被一个游猎民族征服了,这无疑是痛苦的。尤其是当文化上的优势不能扭转军事上的劣势时,这种无奈更加心酸。

在冷热兵器混用的早期时代,火铳还无法对骑兵形成压倒性优势。更何况,清军还从明军那里俘获了红衣大炮。

李朝从一开始就毫无胜算:一次小小的阻击没有挽回颓势,兵判出城野战的策略更是自取其辱。

最后,迟迟不愿动手的援军也在夜晚与清人不期而遇,化作了雪地里的一片片的尸体。李朝的君臣没有选择了。

3、 我想活下去

皇太极亲自来了。如果就是想攻破南汉山城,灭掉李朝,他不必来。这更多的是出于政治目的。

寒冷的大年初一,朝鲜君臣在城内,对着北京的方向,望阙叩拜明帝。皇太极就站在城外远处,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,若有所思——应该让朝鲜王改换门庭,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自己行君臣之礼。

结局被清营的朝鲜翻译说中了,“城破的原因往往来自内部”。大臣们吵成了一锅粥。兵判当初喊打喊杀,现在却想着推卸责任了。

宗室们连给将士捐衣物都不愿意,此刻却开始发挥他们的机智。现在很少有人愿意喊战,但是又很少有人敢直接喊降,还是吏判崔鸣吉打动了国君。

“我想活下去”,国君终于说出了心声。

于是,一场不愿意被后世提起的“丁丑下城”发生了。在三田渡,朝鲜仁祖脱下王袍,穿上平民的衣服,以罪人的身份朝觐清太宗,行三跪九叩之礼。大清皇帝公德碑永远的立在了那里,而清帝掠走的,是50万人。

崔鸣吉对朝鲜王说:大义名分、尊严固然重要。可总要先活下去才有尊严,活下去才能讲大义名分。

在实力面前,“三百年来血诚事大,受恩深重”也不过是一句空话,最后只得“一朝为臣妾于胡虏”。李朝臣服后,也不得不跟随清军去参加宁锦之战,他们能做的,就是对明军的进攻消极一些。

“显州炮手李士龙者在军,胡人令放炮。城上人呼曰:“朝鲜人,尔忘神宗皇帝罔极之恩,今乃助贼虏害华人耶?”哭声震天,士龙不忍放炮,每放辙去丸。

胡人觉之,杀于军前……”这样的事情毕竟是少数。对李朝而言,他们对于自己的命运都不能做主,对于大明的灭亡更加无可奈何。“义同君臣,恩犹父子。”

这话除了聊以自慰,别无他用。他们能做的,也就是在明亡一甲子之际,偷偷修建大报坛,偷偷供奉明朝皇帝,仅此而已。

有些事是电影演不出来的。比如,李朝不知道的是,南汉山城被围后,崇祯帝已经要派兵援助。

这件事直到一百多年后,朝鲜使臣才从北京买来的《明史》中得知,他们的英祖也只能空发感慨:“试思崇祯时景象,清兵满辽阳,流贼遍中原。

然犹欲涉海出师,远救属国。中夜念此,不觉泪下”。可惜,一切已成为徒劳,野蛮与文明的悲剧循环上演,成为了两个民族永远的遗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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