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乐大典的主编是解缙。《永乐大典》是明永乐年间由明成祖朱棣先后命解缙、姚广孝等主持编纂的一部集中国古代典籍于大成的类书。全书22,877卷(目录60卷,共计22937卷),11095册,约3.7亿字,汇集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。
明朝帝王多雅好翰墨,《续书史会要》称太祖“神明天纵,默契书法,御书‘第一山’三大字于风阳龙兴寺,端严道劲,妙入神品。”
仁宗“无他嗜好,万几之暇,留意翰墨。”他们不但自己舞文弄墨,还于朝中设立专门机构,以蓄能书之人。文士也因善书而成为御用书家。
其中备受宠遇、荣耀天下者莫过于永乐时期的沈度、沈粲兄弟。
他们的书法,与当时文坛上以杨士奇为代表的台阁体文风相呼应,形成了一股雍荣华贵、姿媚匀整的书风,书法史上称为“台阁体”。解缙便是台阁体书风的推波助澜者之一。
01满身才气,却悲剧收场
解缙出生在吉水鉴湖边的一个书香门第之家。自幼聪慧颖敏,有神童之称,民间至今还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早慧故事,虽多神化成分,但亦可见民间对他的喜爱与认可。
解缙,字大绅,一字缙绅,号春雨,江西吉水人,生于世宦之家,自幼聪敏过人,十来岁时便诗文俱佳,为当地出名的少年才子。
未及弱冠的解缙,竞中江西乡试第一,已是少年得志。但真正得以崭露头角的,还是登第后的仕宦生涯。然而其仕途的开始,也为他的悲剧人生拉开了序幕。
洪武二十一年,解缙与解纶及黄金华共同参加了礼部会试,三人同登迸士第,解纶被授为福建道监察御史,解缙与黄金华应奉翰林,为庶吉士,并令解缙就读于文渊阁之“中秘书”。
解氏二子一婿同登甲第的消息在京城传为佳话。
在朝中,解缙深得太祖朱元璋宠爱,眷注之隆前此未有。洪武二十一年,解缙侍从朱元璋来到光禄寺大庖西室。
朱元璋谈到时政,并对解缙说道:“朕与尔义则君臣,恩犹父子,当知无不言。”少年得志的解缙很有些恃才无羁的文人习气,况且他对朝政也早已有所看法,当天便写了“封事”万言书,交给了明太祖。
这是一篇被当时人和后人备加推崇的大胆直陈时弊的上书。
可是这种风光的日子仅维持了三年时间,就被朱元璋以“才之生甚难,而大器者晚成……后十年来朝,朕大用尔”的借口和永远无法兑现的允诺,责其“侍父还乡”去了。
这一去就是八年。期间,解缙曾受命改修《元史》中的舛误,又撰定《宋书》,删定《礼经》凡例。直至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病逝。
闻太祖崩讯,解开命解缙兄弟二人赴京临丧。解缙回京后,有司弹劾解缙违背皇帝生前嘱咐的大错特错,他甚至因此受到类似充军的处罚。
被贬河州的解缙不堪其苦,他给友人、在朝为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的董伦写了一封言辞凄楚的求援书。董伦接信后,深为解缙的一片忠心所动,遂向建文帝朱允炆推荐了他,解缙才得以回京,被授为翰林待诏。
建文四年,朱棣以“靖难”名夺得侄朱允炆皇帝位,解缙与一批文臣归附,并以“用笔精妙、 出人意表”的一手好字和出色的文才博得了朱棣的亲睐,成为永乐初期重要的宠臣。
期间,朱棣下诏重修《太祖实录》,解缙任总裁。不过朱棣主张大而全,不厌浩繁,解缙却反对收录过杂,他按照自己的好恶取舍,基本上是以儒家经典和史籍为主。
永乐二年,解缙等人将纂就的巨帙上呈,朱棣赐名《文献大成》。起初他很满意,但不久便发觉了其中的不足,并决定重修此书,这便是后来成书的《永乐大典》。
之后,朱棣还采纳解缙建议,命礼部尚书郑赐购求遗书,丰富了文渊阁的藏书。
著述修书确实发挥了解缙的专长,虽学术观点或有分歧,尚无致命大碍,倘若卷入政治漩涡,尤其是皇室储位之争,处理不好将会祸及于身,直至付出生命的代价。
永乐五年,解缙出任广西布政司右参议,离开了内阁近侍的位置。永乐八年解缙入京奏事,当时正值朱棣北征,未在京师,他谒见过监国的太子朱高炽后便回交阯去了。
朱棣十一月回到京师,汉王朱高煦便告解缙“伺上外出,私觐太子,径归,无人臣礼”。
汉王的目的在攻击太子,但结果是置解缙于死地。次年,解缙的仕宦生涯结束了,从此开始了他长达三年半的狱囚生活。
02翰墨奔放与纵荡无法
解缙在明初书法史上占有一席之位,尤擅长温婉端雅的小楷和纵情恣肆的草书。明王世贞的《艺苑卮言》曰:“解才名噪一时,而书法亦称之,能使赵吴兴失价,百年后寥寥乃而。”
解缙曾经说:“书莫难于楷法,而小楷尤难。”他少时对于小楷就极为用功,可以说,小楷与狂草是其一生最为用功的两种书体。
他幼承家学,父解开善于笔札,叔祖父解泰“尤善楷书”,他的母高妙莹也“善小楷,严正森密”,在这样的环境下,解缙必然受到祖父、父母辈的教育影响。
他十余岁时,又得父亲授以羲献家法及隋唐字学。可见解缙于晋唐小楷必有工夫。李应祯曾见其所写赤壁二赋,以为“笔法精丽,深有晋人风致。”
解缙的小楷作品,据相关史料记载,有《黄庭经》、《金刚经》、《观音经》等,但今天皆无缘得见。
解缙的行书作品, 传世也不多, 目前所及, 尚不足十件。其中,《重修明觉寺碑》与王羲之《圣教序》相近,然用笔尚不周全老到,神韵稍逊,显得稚嫩。
这或许就是他自己所说的“惜乎工夫未及,草草度时”的缘故。这也是他忙于经世治国的无奈选择。但此作毕竟是其27岁时所书,未能代表他中年后的行书水平。
《论书册》为系狱期间所作。此册用笔爽利,入笔多露锋,神采外耀,笔画扎实,字形与《重修明觉寺碑》相比略扁,字势多呈左低右高,骨肉丰满,得兰亭笔意,堪称解缙行书之代表。
然而与其楷书一样,解缙的行书并未形成独特的个人风格,而是明显受到时风的影响。倒是其草书,个性极其强烈,也是后人对其书法争论不休之处。
《自书诗卷》
用笔精到,起笔侧锋后转入中锋行笔,中侧并用,得“侧锋取妍,正锋取劲”之秘。行笔迅疾,圆滑纯熟,大胆果断,曲折多变。
虽有细若游丝亦不怯弱,显得劲健爽利。竖画多作纵向拉长,并作悬针出锋,毫不迟疑。正如其自解之语“中间复笔、覆笔、返笔之妙,付有识者自辨之。”可见此卷乃为解缙得意之作。
《游七星岩诗》
时解缙40岁。其书艺臻至成熟自化,笔墨奔放,傲让相缀而意向谨严。
此作与《自书诗卷》用笔风格相近,但字距行距较密,略显局促,不如《自书诗卷》挥洒自如,然而用笔精熟,通篇较为自然协调,少了些《自书诗卷》的造作。
《草书文语立轴》
下笔如狂风暴雨,左右盘旋,上下连属,满纸缠绕,不可卒读。这种“挥洒如风雨”的狂草,我们已无法对其笔法、字法、章法等作具体的分析,一纸秋蛇春蚓。
正是其“豪来酒倾八百斛,醉后颠狂随所欲”的情感宣泄。无论比之张旭的《古诗四帖》,还是怀素的《自叙帖》, 都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解缙这类“纵荡无法”的草书,有时是“追于事”的产物。世评解缙多称其“为文口占,操笔皆立就”、“落笔数千百言,倚马可待。”
一方面说明其才思敏捷,另一方面也说明运笔速度之快,这种快速书写当然与其个性有关,但与其作为内阁近臣的工作性质也不无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