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贾府众多的丫鬟之中,平儿应该是最漂亮最得人心的丫鬟,对下人的宽容,对弱者的同情,让人打心眼里喜欢。也是因此,凤姐生日因为贾琏同鲍二家的勾搭,导致她成为了出气筒,挨了王熙凤的一个耳光,众人都替她打抱不平。
只是,这样一个善良的平儿,她的结局会如何呢?或许,明白了这五条线索,我们就能明白她最终的结局。
第一条线索:贾琏的怨恨
《红楼梦》第二十一回,大姐儿出喜,贾琏搬到书房睡了十多天。期间,同多姑娘好上了,回来的时候,还带上了多姑娘给他的一束青丝,平儿在打理他的行李时,发现了这个秘密。
面对这一幕,贾琏哄着平儿,趁她不注意抢了过去,此时的凤姐不在房间,在争抢的过程中,贾琏对平儿产生了好感。
但面对他的神情,平儿却一转眼跑出了房间,惹得贾琏弯着腰的骂她。也是因此,便有了下面这段对话:
贾琏道:“你两个一口贼气。都是你们行的是,我凡行动都存坏心,多早晚都死在我手里!”
平儿为何特意跑出房间,因为她担心被凤姐知道后会生气;但面对贾琏抱怨凤姐对他私生活的严格限制,平儿又极力赞同,因为以贾琏的尿性,若松一点儿,只怕如青丝这样的事就会成家常便饭。
贾琏见到平儿一心向着凤姐,便说出了上面的话。从这我们可以看出,在他心中,无论是对凤姐,还是对平儿,她都是不满的。
第二条线索:贾宝玉的担忧
王熙凤生日期间,平儿挨了她一个耳光,被尤氏带到了宝玉的房间。面对平儿,宝玉服侍得非常周到,又是替哥哥嫂嫂赔礼道歉,又是让她洗脸换衣服、抹胭脂。
而在平儿离开后,宝玉却对她的遭遇生出了这样一份担忧的心思。
忽又思及贾琏惟知以淫乐悦己,并不知作养脂粉。又思平儿并无父母、兄弟、姊妹,独自一人,供应贾琏夫妇二人。贾琏之俗,凤姐之威,他竟能周全妥帖,今儿还遭涂毒,想来此人薄命,似黛玉犹甚。想到此间,便又伤感起来,不觉洒然泪下。
贾宝玉在第五回,便在梦中见过了金陵十二钗众人的判词,而平儿,自然属于其中之一,也是因此,他对平儿的担忧,并非毫无根据。
平儿虽然本身出色,人缘极好,但在贾琏与凤姐之中夹缝中求生存,时刻如履薄冰,就像凤姐生日上的这场风波一样,即便她对凤姐如何忠心,如何尽心,却抵不过鲍二家的一番言语,可见,平儿想要依托凤姐生存,希望是渺茫的;而贾琏,一向喜新厌旧,又怎么会一门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呢?只怕因为对凤姐的恨,第一个伤害的,就是平儿了。
第三条线索:平儿的名字
正如宝玉的担忧一样,似乎平儿的命运,比黛玉更悲。这句话,初看之下,毫无根据,但其实,却是有文章的。
因为林黛玉的表字,正是“颦颦”二字,而正好,这个表字,是宝玉所起,“颦”与“平”同音,似乎也验证了她们相似的命运。
第四条线索:鸳鸯的讽刺
贾赦讨要鸳鸯,鸳鸯从邢夫人这里得知后,十分不愿意,因为心情不好特意跑进了大观园散心,没曾想,接连遇到了平儿、袭人。
她们三人,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,感情深厚,也是因此,面对这样的烦心事,平儿同她们述说希望得到帮助和安慰。
只是不曾想到的是,无论是平儿还是袭人,不仅没有同情她,反而还用宝玉、贾琏来取笑她。
一气之下,鸳鸯便说出了这样一番话:
平儿笑道:“你只和老太太说,就说已经给了琏二爷了,大老爷就不好要了。”
鸳鸯啐道:“什么东西!你还说呢!前儿你主子不是这么浑说的?谁知应到今儿了!”
袭人笑道:“他们两个都不愿意,我就和老太太说,叫老太太说把你已经许了宝玉了,大老爷也就死了心了。”
鸳鸯又是气,又是臊,又是急,因骂道:“两个蹄子不得好死的!人家有为难的事,拿着你们当正经人,告诉你们与我排解排解,你们到替换着取笑儿。你们自为都有了结果了,将来都是做姨娘的。据我看,天下的事未必都遂心如意。你们且收着些儿,别忒乐过了头儿!”
在《红楼梦》中,一语成谶是一种常见的写作手法,就如贾政面对众人所出的灯谜一样。也是因此,鸳鸯在此对她们二人的讽刺,也未必不会成真。比如已经被王夫人认定的袭人,最终便嫁给了戏子蒋玉菡为妻。
第五条:脂砚斋的批语
脂砚斋的批语,是我们推测《红楼梦》的重要依据,因为其本人,同作者的关系亲密,并见过最初的完稿。
而在《红楼梦》第二十一回中,便有这样一条批语:
【按此回之文固妙,然未见后之卅回,犹不见此回之妙。此曰“娇嗔箴宝玉”“软语救贾琏”,后曰“薛宝钗借词含讽谏,王熙凤知命强英雄”;今只从二婢说起,后则直指其主。然今日之袭人、之宝玉,亦他日之袭人、他日之宝玉也。今日之平儿、之贾琏,亦他日之平儿、他日之贾琏也。
何今日之玉犹可箴,他日之玉已不可箴耶?今日之琏犹可救,他日之琏已不能救耶?“箴”与“谏”无异也,而袭人安在哉?宁不悲乎!“救”与“强”无别也,甚矣!今因平儿救,此日阿凤英气何如是也?他日之强,何身微运蹇,展演何如彼耶?人世之变迁如此,光阴倏尔如此!】
这段批语如何理解?这就要从这一回的内容来着手了。
在《红楼梦》第二十一回,主要描写了两件事,其一,是袭人规劝宝玉,史湘云来到贾府,同黛玉一块儿睡,贾宝玉因此早出晚归地待在林妹妹的房间,袭人出于他的名声着想,规劝他注意与姐妹之间的关系;其二,是平儿规劝贾琏,贾琏趁着女儿大姐儿出喜,同鲍二家的有染,被平儿拿住了鲍二家的留给她的青丝。面对贾琏数落凤姐,平儿对此出言规劝。
而从批语来看,在后四十回中,无论是宝玉、还是贾琏,都已听不进他人的规劝;更可悲的是,那个时候的袭人和平儿,似乎都不在贾府了。
对于袭人的结局,我们比较清楚,她嫁给了戏子琪官为妻,但平儿呢?她无亲无故,一旦离开贾府,又能去哪里呢?或许她的结局,正如黛玉一样,薄命而亡了!
小结:
从以上这五条线索中我们可以看出,善良的平儿并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局,她也如林黛玉一样的薄命;在贾府还未大厦倾塌之时,便成为贾琏、凤姐夫妻矛盾激化的牺牲品;她的不幸结局,其导火索可能是多姑娘留给贾琏的那束青丝,也可能,是她告知凤姐贾琏偷娶尤二姐一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