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清照是女人。李清照(1084年3月13日-约1156年),号易安居士,出生于齐州济南(今山东省济南市章丘区),宋代女词人,婉约词派代表,有“千古第一才女”之称。她擅长书、画,通晓金石,尤精诗词。她的词作独步一时,流传千古,被誉为“词家一大宗”。其词前期多写其悠闲生活,后期多悲叹身世,情调感伤。
李清照,人比黄花瘦,才深情更浓。
提起她,予后人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满怀愁绪,弱不禁风,甚至读到那句“知否,知否?应是绿肥红瘦”时,微感矫情。
但其实,这是后人对李清照最大的误读,她不但不柔弱,反而巾帼不让须眉,她的生平和行举,令许多七尺男儿都为之惭愧和汗颜。
许多学者都说,李清照是千古第一才女?文无第一,想必她本人也未必很在乎是翘楚还是逐流,更多的时候,她只是借诗词来表达自己的内心。
因为嗜酒(这在她的词句中常见),于是又有很多人认为,李清照早期的作品,更多的是在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。这也无关紧要。
她生在官宦之家,早期生活优裕,父亲李格非曾官拜礼部员外郎,所以李清照也算得上是“王府小姐”。
许是正因为如此,我们才期待她能如其他书香门第的女子一样,举止优雅,眉是眉眼是眼,起身落座,含笑低语,小心翼翼无限骄矜,仪式感里充满了对世人的敬畏。
然而这样,她便不再是李清照——那个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北宋女词人。
01
元丰七年,即公元1084年3月,春草萌新绿,一代才女李清照出生。父亲李格非为进士出身,为苏轼的门生,母亲是状元王拱辰的孙女,受家庭环境熏陶,李清照自小就熟读经典,聪慧过人,16岁就写下了《如梦令》,惊艳词坛。
兴尽晚回舟,误入藕花深处。争渡,争渡,惊起一滩鸥鹭。
公元1101年,18岁的李清照凤冠霞帔,朱颜绿翠,嫁给了21岁的赵明诚,从此拉开了一生颠沛流离的序幕。
彼时,赵明诚还是一个学生,尚未得功名,其父赵挺之虽任吏部侍郎,可家境并不算好。然而李清照与赵明诚一见倾心,再见如故,二人宁可过着朴素节俭的日子,也要结为连理。
夫妻俩都喜欢收藏古物文玩,尽管缺金少银,但遇到好的字画,典当衣物也要买回家里来,“脱衣市易”的美誉也就是从这而来。
遗憾的是,夫妻二人平静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,李清照出嫁后的第二年,也就是崇宁元年,其父李格非被列为元祐党,蒙冤被贬,谴逐出京。
同年8月,李清照上诗刚刚出任尚书右丞的公公赵挺之,为父求情,未果。无奈之下,李格非只得携家眷转回原籍明水。
两年后,即崇宁三年,李格非的罪名株连到李清照身上,诺大的汴京已经容不下她,遂李清照只得投奔被遣散的家人,从此以后,她与丈夫赵明诚便开始聚少离多。
夫妻间的长久分离,令李清照写下了很多闺怨之词,这也是后人误解李清照的原因之一。
但不久之后,李清照就证明了,怨有多深,爱就有多长。
02
人在弱的时候,遇到的坏事最多。
徽宗大观元年,蔡京复相,无情的灾难降临赵家,赵明诚的父亲承冤病逝,自己也被褫夺荫封,无法再留任汴京。
这一年,李清照25岁,虽遇磨难,却也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。
不久以后,赵明诚随李清照一家来到青州故里,开始了隐居生活。李清照称自己居住的宅子为“归来堂”,取号“易安居士”,此时此刻,她多么希望和丈夫能一直安稳下去,执子之手白头偕老,不再问红尘杂事。
在隐世的这十几年里,李清照与赵明诚夫唱妇随,自力更生,并且李清照还襄助丈夫完成了《金石录》的初稿。
什么叫幸福?也许彼时在李清照眼里,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相依相偎,迎风沐雨,一蔬一饭就是最好的时光了。
惜别伤离方寸乱,忘了临行,酒盏深和浅。好把音书凭过雁,东莱不似蓬莱远。
这是李清照客居他乡时,写给自己姐妹的词,从中可以窥见她心中多么渴望团圆,不舍离别。或许从丈夫赵明诚做官的那一刻起,她就看穿了自己的一生,相聚来得匆忙,走得更加仓皇。
李清照凄凉的一生,到这里仅仅是未完待续。
03
靖康元年,李清照42岁,已入不惑之年,但心中更惑。
靖康二年,金人大举南侵,掳走徽、钦二帝,天下大乱。赵明诚早已复官,高宗继位后,调赵明诚镇守江宁,又独留李清照一人于千里之遥。
同年12月,青州兵变,李清照无法独善其身,决定前往江宁投靠丈夫。她收拾家当,不舍书籍典藏,装了满满15马车的器物,在乱世之秋只身押运,路遇兵匪盗寇无数。
青州即现在的潍坊,江宁即南京,如今坐高铁也要有1300多里的距离,想想一个女子在战乱之际,独自带着一队马车,装得全是值钱的文玩古物,这等胆量是多少男子都不及的。
此时此刻,你还认为李清照是个柔弱、多愁善感的女子吗?
她不顾性命之忧,不舍丈夫的典藏,这样的爱还不够炽热和伟大吗?
她完全有理由变卖家当,把愤怒的洪水泼给乱世,然后带着金银细软去投奔丈夫。但是这样,她便不再是李清照了——那个“千里走单骑”冒死也要留住曾经回忆的北宋女词人。
遗憾的是,赵明诚缺乏她这样的坚韧与刚强,这可能也是李清照一生中最大的痛。
04
靖康耻,犹未雪;家国恨,仍未平。金人继续南侵,以高宗为首的妥协派主张投降,一味苟安言和,到达江宁的李清照内心愤恨,作诗抨击:
南来尚怯吴江冷,北狩应悲易水寒。
但让李清照没想到的是,丈夫赵明诚在建炎三年二月罢守江宁,独自弃城而逃。三月李清照与赵明诚行船路过乌江时,作了一首名垂千古的诗:
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。
至今思项羽,不肯过江东。
我想,那时那刻李清照面对赵明诚心中是有怨恨的,而这种怨恨并非是他日聚少离多的“闺怨相思”,那是对一个男人、一个朝廷失望至极的表现。
她曾那样热烈地爱过赵明诚,但是在家国大义面前,她又是如此的清醒。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如项羽一般,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,不要苟且偷生。
这就是李清照,爱得痴情,但不盲从。
这也是一个女人在感情中最好的样子。
只是,没等她来得及感化自己的丈夫,赵明诚就因病撒手人寰了,剩下的路还得李清照自己去走完。
05
此后的岁月,李清照过得更加凄苦,却始终没有忘记家国天下,经常作诗作词抨击南宋朝廷的无能与不作为,赵明诚没有去做的事情,她替自己的丈夫去做了。
绍兴二年,李清照到达杭州,为了生存嫁给了渣男张汝舟,后又因张汝舟不义,且发现自己身无长物后对自己拳脚相加,便把张汝舟告上了官府,也因此坐了9天牢。
如果没有遇到贵人营救,在北宋妻告夫至少是要坐两年牢的,但她没有屈从。已经快50岁的李清照,早已不惧这点苦难。
一直到去世之前,李清照都没有因为这些经历而变得意志消沉,因思念亡夫与山河沦陷之痛,她创作了很多爱国作品,
比如《武陵春》《题八咏楼》等,都称得上是绝唱,并在晚年替赵明诚完成了遗作《金石录》的校勘与整理,可见用情之深。
因为爱与离别,她让自己变得柔弱,笔下皆是闺怨;因为爱与思念,她又让自己变得强大而清醒,“千里走单骑”护送车队、作诗警示丈夫、替丈夫完成遗愿。
千古第一才女,李清照当之无愧。